雖然從香港玩回來已經快要一個月,沒想到我依然對這個僅僅待了三天的地方如此戀戀不捨,一有空閒就把經典港片找出來回味,想跟著梁朝偉、張國榮、張曼玉、周星馳、周潤發……的腳步好好看看七八○年代,充滿濃濃的懷舊氛圍而我卻來不及親眼目睹的老香港。

        光看甜蜜蜜》這樣的片名就猜得到這是個愛情故事,從中國大陸離鄉背景隻身到香港來討生活的黎明和張曼玉,都懷著擺脫貧窮、順利成家立業、甚至衣錦還鄉的淘金夢;對高樓大廈聳立的尖沙咀和麥當勞感到新奇不已;也都面臨不習慣香港人急促的生活步調和大嗓門,卻又對自己「中國人」的身分感到自卑的矛盾;獨在異鄉為異客的寂寞讓兩人互相取暖,卻也不知不覺陷進感情的曖昧掙扎。陳可辛沒有過於濫情的在中國移民身處社會底層的處境大作文章,而是由這對陌生男女逐漸熟悉到相戀的經過刻劃移民的生活。特別是黎明居住的陳舊公寓、狹窄簡陋停著生鏽腳踏車的巷道,十分成功的捕捉舊時代的生活感。

        張曼玉演得真是好。原先是一個聰慧機靈的女子,愛上黎明這個憨厚到不懂愛情遊戲規則的男人,不免也要為他傷心流淚,黯然心碎。品嘗和黎明短暫溫存的一晌貪歡過後,旋即又得受困在黎明始終無法放下老家情人,友達以上戀人未滿的痛苦煎熬裡。明明早就對黎明動心,卻偏偏嘴硬說只是朋友、幾次想對黎明說出自己的心意,卻礙於黎明有情人只好欲言又止的眼神、黎明送了她一條和送未婚妻一模一樣的手鐲,她終於按捺不住發脾氣仍然要不到一個肯定的答案……每一幕回想起來都好令人揪心。張曼玉實在是把一個聰明伶俐、對愛情率直勇敢有時又難免逞強的奇女子詮釋得好棒。就因為戲裡的她如此愛著黎明,所以即使黎明在戲裡其實是個優柔寡斷、不敢誠實面對自己的心意、神經大條到接近白目的男人(除了送一樣的手鐲給未婚妻和「好朋友」,居然還寄結婚喜帖給張曼玉「分享」自己的喜訊),看到他在張曼玉面前始終自欺欺人只是「好朋友」,渾然不知自己正在殘酷無情撕碎她的心的時候,還是無法對這個角色生氣呀!(還有另一個膚淺的原因就是當時的黎明真的超帥,不愧是四大天王啊!)

        片名取叫《甜蜜蜜》,當然鄧麗君的歌曲是串起這部電影情節的元素。兩個來自中國大陸不同省份的移民因為都喜愛鄧麗君而結緣,陳可辛更善用了歌詞的意義來暗示角色們的心情。張曼玉坐上黎明的單車後座悠悠穿過車水馬龍的尖沙咀,輕輕哼著「甜蜜蜜~你笑得甜蜜蜜~」跟著兩人在單車上一唱一和,愛苗就在這種毫無防備的狀況下悄悄滋長、黎明婚後某次和張曼玉在車上獨處卻陷入無言的尷尬,張曼玉索性打開音響,傳出來的是「goodbye  my  love~月已西沉夜已深~」暗示張曼玉痛苦決定要斬斷這段乍看沒有結果的戀情(只是馬上因為一個陰錯陽差的巧合導致兩人離不開對方)、最後鄧麗君的死訊讓兩個再度離開香港前往紐約的戀人在街頭重逢,更巧妙的是鏡頭又倒退到黎明當年拎著皮箱從大陸抵達九龍車站的那一天,原來張曼玉也是和黎明同一天來到香港、坐著同一班火車卻根本沒注意到對方,下車各奔西東卻在往後對方的人生裡產生漫長的糾葛,恰好這時的背景音樂就是「在哪裡~在哪裡見過你~」完美呼應男女主角的離合聚散,真是一部看完饒有餘韻,讓人心頭甜蜜蜜的好故事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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