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nel1018的部落格

            回國到現在兩個禮拜多的時間，我用一天一篇網誌的速度來慢慢反芻這一次到大陸旅行的切片。那整整十天的時間，我像做了一場夢，那是一次徹底的靈魂出竅，我逸出了平日規律生活的軌道。米蘭．昆德拉曾說:”旅行的時候，才是真正的在生活著。”(記得不完全，但大抵是這個意思吧!)旅行就是一次離開，離開平日習以為常的場域、離開平日上班下班的作息，所以我有心思搭上一輛沒坐過的公車去探索、有興致起個大早到附近的小公園去看別人做運動、迂迴的弄堂小巷、公車上形形色色的眾生相、西湖數枝新綻的荷花、在杭州的大馬路上頂著艷陽，邊走邊吃剛向路邊小販買來的，腴白而甜脆的蓮子……這些瑣瑣細細的小事都令我愉快。        
        還有其他，在我的旅程中出現過的人，雖然僅是一面之緣，雖然僅是萍水相逢，但是依然值得為文一記。人也是大陸一道可親的風景。在杭州清河坊的”天福茶莊”，殷勤招待我們一大群人，為我們佈置茶點、煮龍井、泡藕粉，熱情地和我們聊天(我們喝掉了人家好幾壺高級龍井哩!)，後來知道我們要去絲綢一條街，居然熱心地要帶我們去搭公車的店員們(主動說要帶我們去公車站牌的那位店員美眉，長得真是清秀可愛，說起話來又有一種甜軟的腔調，我們忍不住一直跟她說妳說話真好聽啊!)、在東湖為我們划烏篷船的親切老伯伯，一邊划一邊還跟我們說矗立在東湖的處處奇岩怪石的來歷，雖然他的紹興口音實在太重，我們聽他說話聽得有點吃力，但是每當我們努力地”聽懂”他說什麼，立刻一塊用標準的台灣腔國語大聲覆誦一次，逗得老伯伯好開心(老伯伯快八十歲了，還得冒著大熱天在這裡划船，賺極為微薄工資，內心覺得很不忍......)、我們在绍興住處附近的一家海鮮麵店，年輕帥帥的”店小二”為了招呼我們一大票等吃麵的顧 客，有些手忙腳亂、難免動作不夠利索，但是最後算錢出了點差錯，我們少付了幾元，他馬上”阿莎力”的說:”這些算我請的啦!”讓我們隔天晚上又去他的店報到了!吃完他還跟我們說，台灣人都好有禮貌呢!(附帶一提，此行有很多伙伴都隨身攜帶環保筷，充分顯現我們是一群具有環保概念，"文明"的優質國民，呵呵~)        

        雖然S不算是個熟門熟路的上海人，我到過的上海觀光景點可能比他還多；除了上海交大，他也不會如數家珍地像導遊般細說上海的歷史典故，(就連上海為何簡稱叫”申”，還有”徐家匯”為何叫”徐家匯”，”豫園”原先的主人是誰，都還是我告訴他的呢!)但那都不頂重要，因為和S一塊出遊的那一天，是我那幾天裡過得最”上海”的一天。

        雖然S不算是個熟門熟路的上海人，我到過的上海觀光景點可能比他還多；除了上海交大，他也不會如數家珍地像導遊般細說上海的歷史典故，(就連上海為何簡稱叫”申”，還有”徐家匯”為何叫”徐家匯”，”豫園”原先的主人是誰，都還是我告訴他的呢!)但那都不頂重要，因為和S一塊出遊的那一天，是我那幾天裡過得最”上海”的一天。

(註:標題係化用今年看過的一部很喜歡的電影--巴黎我愛你的法文片名Paris, Je T'aime) 

               雖然見面的前一晚在電話裡敲定了見面的時間地點，但是對我這個初來乍到，對上海還不甚熟悉的觀光客來說，要研究出如何從我的飯店抵達上海體育場，還真是一項充滿挑戰性的任務!就算不是第一次來上海，然而必須隻身在海外找地圖認路、獨自搭地鐵，沒有任何導遊領隊地陪之類的人”罩”我，然後去和一個只用過msn和電話聯絡的人見面，這都是生平第一次啊!當晚研究地圖，發現我得橫越幾乎大半個盧灣區(上海何其大，一個區就差不多一個桃園市了!)，去尋找”軌道一號線”的”黃陂南路站”，再搭地鐵到徐匯區的”上海體育場站”，心裡充滿了惶惑、忐忑……說實在的有些擔心自己會在異鄉迷路，也擔心和對方見面之後，萬一相對無言，豈不尷尬透頂……隨即又給自己打氣:我不是一直渴望擁有一次完全自主的”自助旅行”嗎?既然這樣，乾脆把這次當作訓練自己的機會，再怎麼說，街道上的路牌指示都是中文，真的找不到路也可以開口問，我相信我一定可以不靠”打的”就成功找到目的地的!至於怕見面冷場……這個，就船到橋頭自然直吧!反正現在連是否可以真的自己順利移動到”上海體育場”都還沒有十足的把握，再去煩惱這個，似乎是多餘，而且奢侈的。        
    約九點見面，我六點就起床，還沒七點就出門，因為手上的地圖畫得清楚易懂，我決定用步行的走到地鐵站!途中為了找”黃陂南路”走了一點冤枉路，而且我光從飯店走到地鐵站，就走了快一個小時，但是這段步行的路程，我走過了整條黃陂南路，從最靠近徐家匯路的低矮陳舊民居、擁擠且狹小的雜貨店、早餐店、棋牌室、穿汗衫拖鞋閒坐在路邊抽菸的居民……，到中共一全大的紀念會址，到最後新天地高聳林立的百貨公司、衣著光鮮，神色匆匆趕著上班的白領階級，一條黃陂南路就是一條時光隧道，把上海最初的原始風貌、中共發跡建國祕密集會、改革開放之後的欣欣向榮，時代巨輪輾過的痕跡，都具體而微地濃縮在一條路上。僅僅走過一條路，就感受到這座城市的滄桑，這絕對是直達目標、中間不隨便停靠、節省腳力、最為”豪華舒適”的旅行團專屬遊覽車無法給予的!所以，即使左腳右腳輪流向前邁進的動作看似單調乏味，但是我所獲得的報償，又是多麼豐富，多麼獨特!至此我深深體會:”要真正了解一座城市，一定要走路。”這句話的涵意。我用我的雙腳，我的雙眼，構築屬於我的上海。        

               雖然見面的前一晚在電話裡敲定了見面的時間地點，但是對我這個初來乍到，對上海還不甚熟悉的觀光客來說，要研究出如何從我的飯店抵達上海體育場，還真是一項充滿挑戰性的任務!就算不是第一次來上海，然而必須隻身在海外找地圖認路、獨自搭地鐵，沒有任何導遊領隊地陪之類的人”罩”我，然後去和一個只用過msn和電話聯絡的人見面，這都是生平第一次啊!當晚研究地圖，發現我得橫越幾乎大半個盧灣區(上海何其大，一個區就差不多一個桃園市了!)，去尋找”軌道一號線”的”黃陂南路站”，再搭地鐵到徐匯區的”上海體育場站”，心裡充滿了惶惑、忐忑……說實在的有些擔心自己會在異鄉迷路，也擔心和對方見面之後，萬一相對無言，豈不尷尬透頂……隨即又給自己打氣:我不是一直渴望擁有一次完全自主的”自助旅行”嗎?既然這樣，乾脆把這次當作訓練自己的機會，再怎麼說，街道上的路牌指示都是中文，真的找不到路也可以開口問，我相信我一定可以不靠”打的”就成功找到目的地的!至於怕見面冷場……這個，就船到橋頭自然直吧!反正現在連是否可以真的自己順利移動到”上海體育場”都還沒有十足的把握，再去煩惱這個，似乎是多餘，而且奢侈的。        
    約九點見面，我六點就起床，還沒七點就出門，因為手上的地圖畫得清楚易懂，我決定用步行的走到地鐵站!途中為了找”黃陂南路”走了一點冤枉路，而且我光從飯店走到地鐵站，就走了快一個小時，但是這段步行的路程，我走過了整條黃陂南路，從最靠近徐家匯路的低矮陳舊民居、擁擠且狹小的雜貨店、早餐店、棋牌室、穿汗衫拖鞋閒坐在路邊抽菸的居民……，到中共一全大的紀念會址，到最後新天地高聳林立的百貨公司、衣著光鮮，神色匆匆趕著上班的白領階級，一條黃陂南路就是一條時光隧道，把上海最初的原始風貌、中共發跡建國祕密集會、改革開放之後的欣欣向榮，時代巨輪輾過的痕跡，都具體而微地濃縮在一條路上。僅僅走過一條路，就感受到這座城市的滄桑，這絕對是直達目標、中間不隨便停靠、節省腳力、最為”豪華舒適”的旅行團專屬遊覽車無法給予的!所以，即使左腳右腳輪流向前邁進的動作看似單調乏味，但是我所獲得的報償，又是多麼豐富，多麼獨特!至此我深深體會:”要真正了解一座城市，一定要走路。”這句話的涵意。我用我的雙腳，我的雙眼，構築屬於我的上海。        

               網際網路、部落格、MSN、手機簡訊，可以讓原來相隔重洋、身處不同國度的陌生人得以透過文字接觸，然而若要更進一步成為言談投機的朋友，以及漫遊在浩浩網路，如何讓彼此相遇，仰賴的仍然是玄而又玄的”緣分”和一定程度的志同道合。也就因為這樣，和去年相比，今年的上海之行對我來說顯得格外充滿刺激。        
        不過也因為去年寫了一系列”上海不思議”，才促成我這次特別的旅程。因為無遠弗屆的部落格，來自上海交大的S在文章後面留言；因為跨越國界的MSN，這大半年來我們經常可以在網路上暢所欲言，即使同文同種，但從小生長在互相敵對的政治體制、接受徹底將對方妖魔化的思想教育，對彼岸生活自然是充滿了好奇，想知道究竟離開統治者所宣稱的假象背後，彼岸的生活是怎樣一種真實面貌，大陸人眼中的台灣?台灣人眼中的大陸?這些都造就了持續每次MSN你來我往，鮮少冷場的原因。何況，直接接觸當地人所獲得的特別經驗，是教科書上不會有、旅遊指南上不會教、電視報紙雜誌上得不到、也是參加旅行團買不到的。在之前某次在MSN的閒聊，還意外地發現原來我們是半個同鄉，他的家鄉和我母親的祖籍都是來自福建省某個不甚知名的小縣，見面之後又發現我們是同一個星座，這種巧合，除了”緣分”似乎也找不到更好的解釋了。        

               一次美好的旅行，常常不只是我造訪了哪幾處名氣響亮的景點，旅行中的點點滴滴反而會成為我記憶的主要輪廓。也許它們都很瑣碎，彼此毫不相干，不足以撐起一篇文章的厚度，但是那是屬於我的，是旅遊雜誌上不會、也沒有空閒一一指點的。        
        來大陸旅行，經常有機會搭計程車(他們稱出租車)，我們都學上海人叫”打滴”，稱司機為”師傅”。有的司機很妙，聽到我們交談的口音，一定要打探一下我們的來歷。像在紹興的時候，有個師傅可能是全程在車上納悶了很久，最後終於按捺不住，在我們要下車的時候開口問我們:"你們是從哪裡來的呀?你們的普通話說得真是太標準了!"平常出門在外，我們都傾向對自己是台灣人的身份保持低調，唯獨這一次，我們很有自信地說:"我們是台灣來的!"最神奇的是到外灘的那次，我正準備掏錢下車，師傅卻跟我閒聊了起來:”你們是台灣來的吧?!啊…..外灘可好玩啦!””你是台灣的桃園人嗎””對呀!師傅你真厲害!”(我一整個嚇到，難不成桃園也有特殊口音的嗎?!)，但是更令人咋舌的還在後頭，他接著問我:”你是桃園人，你們桃園縣縣長是那個朱立…””朱立倫!””噢~~師傅你實在太厲害了!”原來上海計程車司機中也是如此臥虎藏龍，還是咱們的縣長行銷宣傳做得好呢?        

               一次美好的旅行，常常不只是我造訪了哪幾處名氣響亮的景點，旅行中的點點滴滴反而會成為我記憶的主要輪廓。也許它們都很瑣碎，彼此毫不相干，不足以撐起一篇文章的厚度，但是那是屬於我的，是旅遊雜誌上不會、也沒有空閒一一指點的。        
        來大陸旅行，經常有機會搭計程車(他們稱出租車)，我們都學上海人叫”打滴”，稱司機為”師傅”。有的司機很妙，聽到我們交談的口音，一定要打探一下我們的來歷。像在紹興的時候，有個師傅可能是全程在車上納悶了很久，最後終於按捺不住，在我們要下車的時候開口問我們:"你們是從哪裡來的呀?你們的普通話說得真是太標準了!"平常出門在外，我們都傾向對自己是台灣人的身份保持低調，唯獨這一次，我們很有自信地說:"我們是台灣來的!"最神奇的是到外灘的那次，我正準備掏錢下車，師傅卻跟我閒聊了起來:”你們是台灣來的吧?!啊…..外灘可好玩啦!””你是台灣的桃園人嗎””對呀!師傅你真厲害!”(我一整個嚇到，難不成桃園也有特殊口音的嗎?!)，但是更令人咋舌的還在後頭，他接著問我:”你是桃園人，你們桃園縣縣長是那個朱立…””朱立倫!””噢~~師傅你實在太厲害了!”原來上海計程車司機中也是如此臥虎藏龍，還是咱們的縣長行銷宣傳做得好呢?        

            其實在我的記憶裡，對西湖最早的浪漫想像並不是啟蒙自遊湖借傘，也不是十八相送，而是國二的冬天，在國文課本上念到了張岱的”湖心亭看雪”。懵懵懂懂地按照老師的要求背下文言文，至今猶然記得”霧淞沆碭，天與雲與山與水，上下一白，湖上影子，惟長堤一痕，湖心亭一點，與余舟一芥，舟中人兩三粒而已。”即使活在亞熱帶，吟誦這樣的文章，不免覺得書頁也一路結起霜了。        
    只是我不是張岱，沒有萬貫家財可以逐西湖而居，更不可能任性地看到大雪三日就蕩舟到湖心狂飲三杯；相反地，我們都必須冒著三十七、八度的酷熱，在赤炎炎的日頭下揮汗”行軍”，沒辦法，也沒有能力體驗西湖蕩舟的雅興，只能花錢坐上電動遊船，自得其樂地遊湖去了。張岱早就警告過後人:”西湖七月半，一無可看，止可看七月半之人。”可能在張岱的眼中，我們這種只是”酒醉飯飽，呼群三五，躋入人叢”的俗客，才是盛夏西湖裡一處最值得揶揄的笑柄吧!        

            西湖有多美，風光有多醉人，早在千百年前起，就有無數的詩人為她題詠，又有遊湖借傘這樣的浪漫傳奇為她妝點，如果我再錦上添花，恐怕也是東施效顰，徒然自曝其短罷了!        
        即使生在台灣這個寺廟祠堂林立的地方，每次踏入廟宇總是很現實地內心有所祈求，包括以前為了考教師甄試、更荒唐的還有剛執教時祈禱學生整潔比賽不要拿最後一名……，只知道進廟要買供品、要燒香燃紙錢、要抽籤擲筊……，我必須很坦白地說，台灣寺廟俗麗的裝飾、金光閃閃的佛像幾乎從來不曾讓我產生虔敬的感受，對寺廟的印象，只有許多莫名不知所以然的禁忌，而且經常是喧囂吵嚷，甚至有點迷信愚昧的。        

            也許就是因為旅行的過程不如預期的順利，那麼攀過了重重障礙之後，成功攻頂所見的美景才顯得格外珍貴。也因為不甘心美好的假期竟然無法自己支配，到了杭州、紹興之後，幾乎夜夜和伙伴們在房間”祕密協商”，隔日大家要口徑一致，好實現自己的旅遊計劃，不再任人宰割，兼喝兩杯啤酒吐一下苦水，無形中也建立了彼此的”革命情感”。我們每個人都深知:面對不合理的事，不合理的要求，如果不懂得團結，不懂得勇敢，怯於不卑不亢地表達意見，只會唯唯諾諾，只會妥協，只會示弱的話，就註定只能活在別人頣指氣使、盛氣凌人的態度之下，卑微的活著，並且不斷地抱怨。        
        其實不只是旅行，很多事都是如此，難免有些惱人的小事，不請自來、出其不意地啃蝕自己的好心情。就像張愛玲在”我的天才夢”裡說的:”生命是一襲華美的袍，爬滿了蚤子。”然而我所能做的，就是選擇去忽略、去漠視這些不悅，然後努力放大掙脫約束之後得到的快樂，這才能勻出一方心思，去好好品味西湖的美。畢竟，造成不愉快的原因還是在”人”，西湖何辜，山水何辜呢?        

                以前就聽過一種說法:自助旅行是考驗友誼的方式。的確，世界上不會存在想法、欲望都完全吻合的兩個人，彼此意見偶有齟齬摩擦在所難免，如何體諒、如何溝通、如何表達來化解衝突，避免在旅程中留下不快，需要的是修養和所謂的EQ。能結伴自助旅行的朋友，應該都是已經具有深厚的感情基礎，如何兩全其美，達成”雙贏”尚且不易，如果對方的輩份遠遠高於”朋友”這樣的等級，難度恐怕又三級跳吧!        
        誘使我今年又一次舊地重遊的原因，主要還是在於去年對西湖的美不勝收難以忘懷，總心心念念想著要再來一回。但是我渴望的西湖，是要自己親身一步一步走過斷橋、走過柳浪聞鶯、走過平湖秋月，隨時可以任意為了湖畔垂柳、曲院風荷駐足，可以佇立岸邊，遠目指認鎖著金蓋子的雷峰塔，一邊散步一邊零零落落地背起詩詞。山色空濛雨亦奇也好，山外青山樓外樓也好。而不是一群人塞進麵包車，疾馳在被樹木完全遮住湖景的公路上，迅速抵達”西湖景點”。西湖很大，太陽很烈，徒步走不完，但，so what?內蘊豐富的地方本來就不必急著在一時半刻之內匆匆瀏覽完畢，旅行的意義，不在於從出發點移動到目的地，不在於講求多省時、多省錢、多省力，而是在於沒有拘束、沒有追趕的過程，得到精神的飽滿。被關在麵包車裡見不到西湖、極有效率地只花半天就參觀岳王廟南屏晚鐘雷峰塔，到了岳王廟又被”裡面沒啥好看”這類藉口敷衍只拍了”到此一遊”照，這種行程，每人只花了人民幣五元，是很廉價，但是得到的旅遊品質，更加廉價。

                從植滿法國梧桐，精品百貨薈萃，所謂”資本主義”氣息濃厚的淮海中路，爬過天橋，來到另一頭的長樂路，街景又別是一番趣味。如果說淮海中路是盛妝的上海，那這裡應該是她卸去胭脂粉黛之後，最素樸的本色了。每一座弄堂都包藏了好多個動人的身世，外頭是梧桐掩映的洋樓，戴上一塊”XX里”的匾，看來體面，鑽進裡頭一瞧，其實擠著數十戶陳舊狹窄的民居，我不禁猜測:這裡曾經怎樣經歷過從顯赫豪奢，走到破敗潦落的淒涼和滄桑?        
        一戶挨著一戶磚砌的牆、斑駁的木板門，門口或歇著慵懶的貓咪、或橫七豎八斜倚著幾支拖把、或停著腳踏車、三輪車。穿著汗衫的老伯伯似乎才剛睡醒，腳上的拖鞋在地上惺忪地擦出沙沙的響聲；隨意往窗裡一望，頂著蓬頭亂髮的歐巴桑忙著在廚房裡大火翻炒呢，香味迅速飄到屋外，有種雞犬相聞的感覺。雖然路旁堆積油漬的帆布、房屋彼此盡是用醜陋的冷氣機抽風機相對、衣架上晒著的萬國旗無法給人視覺上的美感，但我喜歡這樣的真實。尤其是看到許多家庭擺在門口的一只白底彩花加蓋尿桶，還有某家診所大剌剌貼在牆上，寫著”性病 一針就好”的廣告詞，不只令人發噱，也告訴我，不須刻意作態取悅觀光客，因為吃喝拉撒本是再自然不過的事，不必遮遮掩掩，不必諱莫如深。這才是上海人之可愛吧!這裡不是”文明保護單位”，也不是”優秀歷史建築”，沒有什麼足以供人憑弔瞻仰的輝煌古蹟，應該也不會成為旅行團走馬看花的參訪景點。但它是這樣渾樸反映庶民百姓們的呼吸吐納，見識上海人在這裡相呴以溼，相濡以沫，便不忍再苛責在梧桐大道上騎著駝滿廢棄紙箱的腳踏車的拾荒者，或是罔顧優雅的小洋房，逕自晾著自己居家衣褲的居民”破壞市容”了。        

                從植滿法國梧桐，精品百貨薈萃，所謂”資本主義”氣息濃厚的淮海中路，爬過天橋，來到另一頭的長樂路，街景又別是一番趣味。如果說淮海中路是盛妝的上海，那這裡應該是她卸去胭脂粉黛之後，最素樸的本色了。每一座弄堂都包藏了好多個動人的身世，外頭是梧桐掩映的洋樓，戴上一塊”XX里”的匾，看來體面，鑽進裡頭一瞧，其實擠著數十戶陳舊狹窄的民居，我不禁猜測:這裡曾經怎樣經歷過從顯赫豪奢，走到破敗潦落的淒涼和滄桑?        
        一戶挨著一戶磚砌的牆、斑駁的木板門，門口或歇著慵懶的貓咪、或橫七豎八斜倚著幾支拖把、或停著腳踏車、三輪車。穿著汗衫的老伯伯似乎才剛睡醒，腳上的拖鞋在地上惺忪地擦出沙沙的響聲；隨意往窗裡一望，頂著蓬頭亂髮的歐巴桑忙著在廚房裡大火翻炒呢，香味迅速飄到屋外，有種雞犬相聞的感覺。雖然路旁堆積油漬的帆布、房屋彼此盡是用醜陋的冷氣機抽風機相對、衣架上晒著的萬國旗無法給人視覺上的美感，但我喜歡這樣的真實。尤其是看到許多家庭擺在門口的一只白底彩花加蓋尿桶，還有某家診所大剌剌貼在牆上，寫著”性病 一針就好”的廣告詞，不只令人發噱，也告訴我，不須刻意作態取悅觀光客，因為吃喝拉撒本是再自然不過的事，不必遮遮掩掩，不必諱莫如深。這才是上海人之可愛吧!這裡不是”文明保護單位”，也不是”優秀歷史建築”，沒有什麼足以供人憑弔瞻仰的輝煌古蹟，應該也不會成為旅行團走馬看花的參訪景點。但它是這樣渾樸反映庶民百姓們的呼吸吐納，見識上海人在這裡相呴以溼，相濡以沫，便不忍再苛責在梧桐大道上騎著駝滿廢棄紙箱的腳踏車的拾荒者，或是罔顧優雅的小洋房，逕自晾著自己居家衣褲的居民”破壞市容”了。        

                 沿著美臣所在的蒙自路，會看見人行道上的早餐攤，早就生氣勃勃地蒸起了包子。每個小攤子周圍都簇擁著等待肉包蒸好、韭菜盒起鍋的人們，彼此熟絡地用上海話打著招呼，或是就著路邊的大圓桌，坐在矮凳上啃燒餅、低頭舀著豆漿。走到斜土路口，碰到用保麗龍盒兜售糯米飯糰的小販，偷覷一下他盒子裡排得密密實實的飯糰，個個長得橢圓肥潤，正當我意外他的飯糰竟然和台灣如此相似，嘖嘖稱奇時，赫然瞥見保麗龍盒上歪歪斜斜寫著”台灣飯糰”招攬生意，這才恍然大悟哪!        
        再往前走到麗園路口，是一個小公園。門口一群手持鮮艷羽毛扇，翩翩起舞的媽媽們誘使我往裡頭一探究竟。裡頭，還有穿著唐裝，慢條斯理運氣練功的老先生、一身短衫短褲，踩著規律的步伐、帶著微微的喘息聲從我面前跑過去的中年人、在矮坡上把扯鈴拉得嗡嗡作響，自得其樂的小孩、披著寬鬆花布衫，繞著公園小徑，一路絮絮叨叨的中年婦女、閒閒坐在樹蔭下，高蹺著腳，大力揮動白紙扇乘涼的伯伯、高掛枝頭的鳥籠，囚著好多好多巧囀的鳴禽，鳥聲鼎沸，提醒我這個初來乍到的觀光客:上海的清晨是精神抖擻的，是生意盎然的。我和上海人在這裡，一起感受上海一天的開始。   

                 沿著美臣所在的蒙自路，會看見人行道上的早餐攤，早就生氣勃勃地蒸起了包子。每個小攤子周圍都簇擁著等待肉包蒸好、韭菜盒起鍋的人們，彼此熟絡地用上海話打著招呼，或是就著路邊的大圓桌，坐在矮凳上啃燒餅、低頭舀著豆漿。走到斜土路口，碰到用保麗龍盒兜售糯米飯糰的小販，偷覷一下他盒子裡排得密密實實的飯糰，個個長得橢圓肥潤，正當我意外他的飯糰竟然和台灣如此相似，嘖嘖稱奇時，赫然瞥見保麗龍盒上歪歪斜斜寫著”台灣飯糰”招攬生意，這才恍然大悟哪!        
        再往前走到麗園路口，是一個小公園。門口一群手持鮮艷羽毛扇，翩翩起舞的媽媽們誘使我往裡頭一探究竟。裡頭，還有穿著唐裝，慢條斯理運氣練功的老先生、一身短衫短褲，踩著規律的步伐、帶著微微的喘息聲從我面前跑過去的中年人、在矮坡上把扯鈴拉得嗡嗡作響，自得其樂的小孩、披著寬鬆花布衫，繞著公園小徑，一路絮絮叨叨的中年婦女、閒閒坐在樹蔭下，高蹺著腳，大力揮動白紙扇乘涼的伯伯、高掛枝頭的鳥籠，囚著好多好多巧囀的鳴禽，鳥聲鼎沸，提醒我這個初來乍到的觀光客:上海的清晨是精神抖擻的，是生意盎然的。我和上海人在這裡，一起感受上海一天的開始。   

         即使前一天歷經香港赤臘角漫長的轉機，第二天我仍舊六點就醒了。並沒有用鬧鐘或飯店morning call催促我，也許是一股急欲了解上海的慾望在召喚，外頭偶爾行經的腳踏車也告訴我這個城市早就甦醒，誘使我獨自走出飯店大門，回頭拍下了遮在清晨淡淡霧氣的背後，有些朦朧的美臣飯店。忍不住想對她說聲:”日安，上海!”
        還沒飛來上海前，我就好奇地在google地圖上搜索飯店的地址。陌生卻又有點熟悉的路名:蒙自路、徐家匯路、甚至還有重慶南路，盧灣區、徐匯區、靜安區……都像中學時在地理課本上生吞活剝背下的地名，對我來說都充滿帶點神秘感的魅力。儘管對它們彼此的方位還是一知半解，但是一旦我可以化身成一枚滑鼠游標，一步步慢慢拼湊出我所知道的上海市街，而原先地圖上密如蛛網，脈絡縱橫的道路，此時全部翻成活生生的街景，那就令我怦然而喜。雖然這樣的旅行方式不能保證一帆風順，偶爾也會有置身異地、茫然無知的疑惑，或是必須鼓起勇氣，請萍水相逢的路人指點迷津，但是旅行之所以令人上癮，令人忘歸，不就在於路途中的這些小小危機、一點點不確定?我一直都相信:迂迴曲折的秘徑，比平直無礙的道路更迷人。所以當我發現真正的”黃陂南路”，並非像地圖上標示的一目瞭然，感到慌張之後，終能破解黃陂南路其實躲在徐匯區工地鷹架的背後，進而找到地鐵站，乘坐到體育場的時候，就加倍能體會那種”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豁然開朗了。如此說來，長途步行的勞累困頓、如影隨形的溽暑蒸騰、和遇見歧路時的乍驚乍疑，又何值一提?

           光陰總是用一種不可思議的速度，鑽入我的指縫，逃逸得無影無蹤。距離上一次飛來上海，恍恍惚惚，一年又過去了。

        回頭看去年寫的”上海不思議”，自覺筆調人云亦云。人對未知的事物，總是習慣用約定俗成的框架，限制自己的視野。只不過，是看了幾篇張愛玲的小說，讀了她波瀾起伏的生平，對這裡便懷有著亂世兒女在風雨飄搖的時代，繾綣浪漫的想像；只不過，是看了電視台旅遊節目浮光掠影的介紹，以為走過金碧輝煌的外灘，看到富麗堂皇的飯店銀行、看到浪奔浪流的黃浦江，便可以一窺她當年曾是異國租界地的傳奇身世；只不過，是被”十里洋場”這樣的頭銜制約，就以為被鑲滿精品LOGO的高樓百貨環抱、名媛淑女來往穿梭的淮海中路、或是到了夜裡，匯集各色人種、各國語言，衣香鬢影觥籌交錯的新天地就可以代表上海，只認得東方明珠塔、只認得和平飯店、只認得金茂大廈，於是便只記得上海是個花花世界，擁有最巴洛克的建築、最紙醉金迷的夜色、最闊綽富裕的人群……我是個走馬看花的觀光客，興奮卻又帶點曖昧的優越感，自認為這樣的角度印證了”中國崛起”、自認為星巴克咖啡和哈根打死冰淇淋招牌林立便呼應了”全球化”如此陳腔濫調的結論，只識得她的繁華，卻未曾識得她繁華褪盡之後的真淳。那樣的”不思議”，不過是一種附和、一種述而不作。如今看起來竟像是鏡花水月般的幻影了。